DAYDREAM

今朝　06

　　所謂開竅，其實是一種很神秘而不可言喻的體驗，長時間困擾於某個問題、疑惑──關於學業、生活、感情──然後在某個瞬間，毫無理由地，從那些糾結中釋放，得到了渴望許久的解答。

 　　然而你永遠也不知道，得到解答之後，是否就真的從那長期的困擾中解脫，亦或只是墜入新的五里霧。

　　亞拉岡坐在窗邊，手中捧著書，但他的注意力沒有一絲一毫放在書中的字句，而是全心全意的注視在鋼琴前忙碌的勒苟拉斯。

　　他覺得沮喪，他感覺得到自從那晚，那個滿天星斗的夜晚之後，勒苟拉斯對他的態度就有些變了。也許是因為他覺得他再自己面前顯露太多脆弱，也許是因為他覺得他對自己吐露太多關於他心裡的那人。總之他們兩人的相處自從那晚之後就起了微妙的變化，他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許多身體上的觸碰－－即使是十分微小的－－並且，他比以往更加積極的想要幫助他回復失去的記憶。

　　亞拉岡不確定他是否想要回想起那些他已經忘卻的過去，如果想起，是不是，他就不能繼續留在這，留在勒苟拉斯，這個他所愛的人身邊？

　　而更讓亞拉岡感到不知所措的，是在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愛上勒苟拉斯的同時，他的記憶也一點一滴的開始恢復。

　　那些記憶其實都是些零碎的、靜止的畫面，像是一張張的照片，山嶽湖柏、碧海青森，許多彷彿只出現在明信片上的美景，也有許多是世界著名的景點，巴黎的艾菲爾鐵塔、紐約的自由女神、東京的明治神社或是倫敦的大笨鐘。那些在旅遊雜誌上就能看見的風景名勝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，他知道那些不只是他曾在報章雜誌上閱讀過，而是他的足跡曾真實地拜訪過。

　　他和勒苟拉斯分享了大部分照片般的記憶片段，除了唯一一個，不那麼像是靜物風景畫的。那是一個人，確切點說，某個人的某些部分。

　　他其實只想的起來，一頭深黑色的長髮，還有一雙同樣漆黑如墨的眼睛，那應該是個女孩，他下意識地這麼認為。而他沒有告訴勒苟拉斯的原因，是因為他從那雙墨色的眼眸裡看見愛慕，對他的，深切的愛戀和思慕。

　　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要記起那雙眸子的主人，她是否是他的情人？他現在還不確定當他恢復記憶後，他會選擇回到那有著一雙溢滿對他愛慕眼眸的女孩身邊，或者留下，留在這個有著悲傷眼眸的精靈身邊。

　　自從他終於認清自己愛上勒苟拉斯之後，他發現他反而多了很多煩惱，這許多天來，他幾乎鎮日坐在窗邊，捧著書，然後發呆。因為他沒有勇氣開口問勒苟拉斯，問他有沒有辦法取代他心中的那人，問他可不可以永遠留下。

　　「喔！真糟糕。」亞拉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直到勒苟拉斯的驚呼引起他的注意，也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太陽居然已經準備西下，他抬頭看向在廚房翻箱倒櫃的勒苟拉斯，起身向前問道：「怎麼了？」

　　勒苟拉斯皺著眉，關上廚櫃對他說道：「亞拉岡，可以麻煩你替我去史密斯夫人那買鹽嗎？我忘記鹽已經用完，但是等會兒米德頓先生就會過來，我抽不出身。如果沒有鹽我們今晚就沒東西吃了。」

　　米德頓先生是勒苟拉斯與那些請他作曲的委託人的中間人，他聽勒苟拉斯提過這個人，但從來沒見過他。他聳聳肩表示答應，然後出門前往史密斯夫人的雜貨店。

　　等到亞拉岡手中揣著一包鹽回到樂苟拉斯的住處時，太陽已經看不見了，但仍留下的整個天空的斑斕雲霞，鮮明的橘紅看起來竟是如此壯烈。他推開門，一腳才踏進玄關居然就聽見爭吵的聲音。

　　「米德頓先生，我想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，這些我沒有打算要出版的。」

　　「唉呀我說勒苟拉斯，你何必這麼堅持呢！我保證你這些創作一定會大賣的，就相信我吧！」

　　亞拉岡走進客廳，除了勒狗拉斯，還看見一個身材矮小且略顯福泰的中年人，那顯然就是米德頓先生。勒苟拉斯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，他看見亞拉岡，勉強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：「亞拉岡，這位是出版商的米德頓先生。米德頓先生，這是我的朋友亞拉岡。」

　　兩人都伸出手，禮貌性的握了一下。然後米德頓先開口：「亞拉岡先生，你也替我勸勸勒苟拉斯，這些創作實在太棒了，他的才華不應該被埋沒。我有把握可以把你的音樂推銷到全世界，你也可以藉機出道，我連宣傳標語都想到了！就叫『從天而降的鋼琴精靈』！這不是很完美嗎？我保證你可以大紅大紫的。」

　　勒苟拉斯扶著額頭歎了口氣，溫和而無奈的說著：「米德頓先生，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。我一點都不想出版這些作品，也不想出道，我很滿意我目前的狀況。」

　　「米德頓先生，我想勒苟拉斯已經很清楚表明他的立場了。」亞拉岡挑著眉，堅定的說著：「天色已晚，您家裡應該還有妻小等著您吃碗飯呢，我想您就不必在這裡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了。」

　　亞拉岡的語氣十分有禮，但送客意圖十分明顯，米德頓本來似乎還想說什麼，但一迎上亞拉岡那雙蒼灰而銳利，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威嚴的眼睛，他不禁打了個哆嗦。歎了口氣，抓起自己的外套，走出玄關，關上門前還不忘對勒苟拉斯說道：「我真的十分看好你的前途，希望下次我來的時候你能改變主意。」然後關上門離去。

　　等到米德頓終於離去，勒苟拉斯長長得舒了一口氣，微笑著對亞拉岡說：「我跟他辯了好幾十分鐘，你一句話就解決了，以後我都該找你一起見他。」

　　「你說話太溫和了，得讓他充分感受到你的堅定才行。」亞拉岡把買回來的鹽交給勒苟拉斯，看著他加了些鹽到爐子上燉煮的湯裡。他有些遲疑的開口：「他說的創作…是什麼。」

　　勒苟拉斯對他溫柔一笑，只著桌上一本黑色的筆記本說道：「就是些，我寫來自娛的東西，上回不小心夾在寄給米德頓先生的樂譜裡，才讓他發現，然後又來纏著我要我出道。」

　　亞拉岡看著他把剩下的鹽到進鹽罐在收進櫥櫃，小心翼翼問道：「可以…讓我聽聽看嗎？」

　　勒苟拉斯聽完他的話手上的動作瞬時停了下來，他就這樣沉默了半晌，才抬起頭對他微笑著說：「好。」

　　他坐到鋼琴前，優美的旋律從勒苟拉斯的指尖流瀉而出，然後他開口唱起了歌，那是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，和芬蘭文有點像，也許是這個原因，他總覺得聽起來有些熟悉。勒苟拉斯的聲音很乾淨，彷彿幽寂山間潺潺流洩的溪流，或是清晨劃破寂靜的第一聲啁啾鳥鳴。他覺得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，但說不上來他在哪聽過。

　　曲子結束，勒苟拉斯靜靜得坐在鋼琴前，一頭長髮遮住了他的表情，就在亞拉岡不確定是否該說些什麼的時候，勒苟拉斯抬起頭來，輕輕得問他：「你覺得怎麼樣，這首歌。」

　　「我覺得…很悲傷…」曲子的旋律十分輕柔優雅，也許悲傷，是因為勒苟拉斯的表情，還有他歌唱時的語氣，帶著悲傷的微笑，究竟是想表達喜或哀，他看不出來。

　　「悲傷？但他描述的，是一個美麗的童話故事。」勒苟拉斯這麼說，亞拉岡於是坐到沙發上，選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看著他，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。勒苟拉斯溫柔的垂下眉眼，溫柔的撫摸黑白琴鍵，緩緩的說著故事：

　　「很久以前，有一個叫作露西安的精靈…」

　　「精靈？」亞拉岡挑眉。

　　「對！精靈。」勒苟拉斯的藍色眼眸彷彿蒙上了一層煙霧，聲音聽起來也有些空靈，亞拉岡突然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，但他只是靜靜的聽著樂苟拉斯說下去：「她是一個非常、非常美麗的精靈，身為精靈，她擁有永恆的壽命，但是她愛上了一個人類，一個壽命有限的人類──貝倫王子。她的父親為了阻止他們在一起，給他出了很多艱難的任務。雖然在露西安的幫忙下，貝倫都一一完成了，但他最後仍因傷重不治死亡，露西安也因悲傷過度而死去，這兩人的愛情最後感動了主神。她給了露西安兩個選擇──回到精靈的歸宿永生之地，或者回到中土世界成為人類。」

　　勒苟拉斯漾起了一個美麗的微笑，亞拉岡所看過最美麗，也最哀傷的微笑，他看著亞拉岡，彷彿嘆息的說著：「露西安毫不猶豫的選擇成為人類，和貝倫王子一起老死。」

　　亞拉岡靜靜的望著勒苟拉斯，一句話也不說，勒苟拉斯無法從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他的情緒，他輕喚他的名字：「亞拉岡？」然後只見亞拉岡伸出手，溫柔地撫上他的側臉，聲音中充滿不捨：「你的露西安，不願意為你放棄永生嗎。」

　　勒苟拉斯聽完他的話全身僵住了，連他一向掛在臉上的微笑也消失無蹤，他看見他的煙藍色眼眸中盛滿慌亂和無措，同時也瀲灩著水色。亞拉岡起身朝他靠近了一步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坐在鋼琴前的勒苟拉斯：「這的確是個美麗的童話故事，但你在唱他的時候，是這麼的哀傷，所以，是不是…」他深深望進勒苟拉斯搖曳著水光的眼眸：「是不是你的露西安，不願意為你放棄永生。」

　　他看見勒苟拉斯微微的顫抖，他伸出手握住他在他臉側的手，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：「不是的，不是他不願意，是我…是我…」一顆晶瑩的水珠從勒苟拉斯的眼角溢出，順著他完美的輪廓滑下。

　　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勒苟拉斯流淚。

　　亞拉岡低下頭，輕柔地吻去他的淚珠，在他耳畔呼喊著他的名字。他托起勒苟拉斯尖細的下頷與他對望，他要他看見自己的眼睛裡都只有他：「我知道，我們認識不過短短一個多月，甚至也說不上認識，我根本就像是被你從路上撿回來的流浪狗。我知道一切聽起來如此荒謬，但是…」

　　他俯身，吻上他蜜色的、微微顫抖的唇，勒苟拉斯沒有抗拒。亞拉岡也不敢太躁進，只是唇瓣彼此相碰而已。他捧著他的臉，溫柔而堅定地說著：「我愛上你了，勒苟拉斯。」

　　勒苟拉斯做了幾個深呼吸，然後他抓下亞拉岡捧著自己的臉的手，閉著眼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，然後睜開水藍色的眼眸望著他，哀傷地搖著他美麗的頭顱。

　　亞拉岡有點心急，他反握勒苟拉斯的手，急切地說：「我是認真的，勒苟拉斯。我很確定我愛你，就算有一天我的記憶恢復了，我也不想離開，我願意留在這裡，留在你身邊。勒苟拉斯，我是真的愛你。」

　　勒苟拉斯伸手輕揉他因著急得緊皺的眉心，還是輕輕的搖著頭，眼裡的水光隨著他這個動作晃蕩：「不是你的關係，亞拉岡，是我。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，我愛的人是不是在我眼前的你。」勒苟拉斯輕輕地說，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迷惘。

話說其實我想寫神鬼奇航4觀後感，可我寫來寫去唯一的重點都是"Johnny你怎麼這麼可愛!!!!!!!!!!!!!!!!!!!"......所以乾脆不寫了= =是說不知道是否有人記得Johnny最後把她前女友(?)丟下的島在第一集出現過@@回家之後我邊坐模型邊看了前幾集<<你可以不要老是做這種事嗎!!!!!!!!!不知為何我對Will和Elizabeth的感情有點感冒，但我發誓絕對不是因為我覺得Jack和Will比較配，欸我很認真不准說我越描越黑(指)